狐狸形仙人掌

生来要死,依靠理性反而错误不已

【羡澄】Fantasy(续)

澄单箭头,羡忘出现,现代pa,江澄死后的后续

伪魏哥视角漫长回忆录

私设严重,胡言乱语好多

ooc

但还是艾特一下茶叶叶(请不要嫌弃我!!orz) @回去桑梓种白菜 







“预兆与幻想交织,

昭示着人类在辉煌之日的罪恶”




魏无羡曾十分后怕的对江澄感叹过:人类实在是太脆弱了,脆弱到受不了一丁点儿折腾,就烟消云散了。



巨大又沉重的卡车碾过女人单薄的身躯,片刻间将整个天地都扯出了血色,把坐进车内惊惧的他从头淋到脚,她的手竟还在地面上拍动不停。太近了,他睁大双眼望着那刚刚还冲他微笑的女人犹如被残忍孩童撕碎翅膀的蝴蝶般渐渐没了声息,司机突然将喇叭狂鸣,叫他关上车门。



他是不是该做些什么?下车?去看看那可怜的女人?再不济亲自报警?



于是他扶着座椅开始干呕。



彼时的江澄窝在堆满了靠枕的,毛绒绒的白色地毯一角,身旁堆散着几本厚重的书,正曲膝聆听他语无伦次的话语。



他的长衬衫堪堪遮过臀,光着的白皙双腿与地毯亲密相贴。却圣洁的仿若城堡里端坐着的小王子,在镶着钻石的王座上宣判臣子罪行那般庄严。



“她本来骑着一辆破电瓶车赶路,可能是刚下班还要快点回家为孩子做晚饭,可能是……可能是要赶着去做任何什么事……反正不应该躺在卡车底下。”



“……”



“要是我能做些什么,她说不定还有救。”



江澄不安的换了个姿势,但依旧没有离开他的靠枕,维持着对魏无羡罕见的耐心继续往下听。



顺带一提,江澄从小就喜欢窝在这样软绵绵的靠枕堡垒里,似乎天真的认为大靠枕,魏无羡给的热巧克力奶和软绵绵的地毯真能为他抵挡一切那样绝对的信任它们,那执着劲儿就像每次去沙滩必定要拉着魏无羡一起堆傻兮兮的沙堡一样,也不知被那混蛋师兄嘲笑了多少回。



“我应该帮助她的,可我却什么都没做。”说罢,魏无羡仿若还能感受到鲜血在自己面前炸开般颤栗,江澄有些坐不住了。



彼时的江澄有着与鲜血与黑暗与绝望与死亡很遥远对立的温暖,那样充斥着暖色调的一个人静静听完这番痛苦混乱的,又非常魏无羡的自责剖析,虽然很担忧,但第一反应却仍是高傲的:



“那你晚上做噩梦可别找我,烦得很。”



哈哈,听着虽很不近人情,既没有充分对女人表示什么同情,对他这师兄竟然还那么冷淡。



没等人回话,从不避讳死亡话题的他又去拍了拍魏无羡的肩,补了句彼此都心知肚明的谎话:“你别乱想,本来就不关你的事,还有你都说司机及时报警了,说不准她命大没事的。”



魏无羡胡乱点头应下,后来的事他记不大清了,只知道晚上自己确实做了噩梦,江澄虽然嫌弃,却还是从床上爬起来,把满满的热巧克力奶柔软又强硬地塞在他手里,甚至难得温柔的为他擦了梦魇后的冷汗。



后来两个人都睡不着,江澄又破例允许他一起窝在自己的靠枕堆王座里获得那一瞬的安慰,他们默契的一语不发,肩靠着肩望着眼前的图景:是希区柯克的蝴蝶梦。直到曼德利庄园的熊熊烈火在江澄眼中燃起前,魏无羡才终于靠着他进入了梦乡。



之前提过江澄很喜欢海边,一次家庭度假中,少年时期的魏无羡拉着他从酒店里早早地溜出来,去了海崖下那无人踏足的,闪闪发光的沙滩上。他像个骄矜的小王子般靠着魏无羡之前堆出来的沙堡,却有些不合时宜地读那Lolita。



“We escaped from the café to the beach, and found a desolate strech of sand, and there, in the violate shadow of some red rocks forming a kind of cave, ”



他的指尖在cave上停顿了,天蓝的纯真和瑰红的欲色在他身上相拥着奔流过去,墨色杏眸弯出好看的弧度,揶揄般撇了眼无人的沙滩,微妙投下阴影的城堡和紧贴着他的魏,复又低下头去。



“had a brief session of avid caresses, with somebody's lost pair of sunglasses for only witness.”



所以这一切又不属于亨伯特那早逝的安娜贝尔了。



似乎是为了要弥补家庭中的冰冷带给江澄的伤害般,天下的阳光总是多分了一丝偏爱给他的。



魏无羡用手指拨弄沙滩上银白的贝壳,兴致勃勃地给它们排着队,侧头不经意间便再也移不开双眼。



阳光斜倾过沙堡,偷偷把薄纱般的金色倾洒在江澄的身上,那肖似其母的清泠眉目在这样盛烈的金光下,轻易融化了杏眼里一整季的雪水,而那时,江澄也正好看向了他。



他细白修长的手指还点在字行间,而那带着揶揄笑意的一眼让魏无羡浑身如过了电一般颤栗一瞬,待回过神,魏无羡才猛地别过视线,不敢再多看那人一眼。



然而掐死心动的一瞬,魏无羡殊不知那竟是噩梦伊始。



比起日后媒体,大众铺天盖地的指责和辱骂,他又忽然想起江澄远在那美好青涩的,无人打扰的少年时期,就早已体验过了恶意。



当时,江澄的冷傲在学校是出了名的,喜欢他的女孩子不少,讨厌他的人自然也不少。魏无羡虽是江家养子,却因为那爱笑又潇洒的性子在学校里比总是冷言冷语的江澄受欢迎的多。



海边那一幕如同卡壳的电影胶卷般在魏无羡脑中不断循环,对于海崖下那一刻的心悸,对于江澄不正常的迷恋都让魏无羡在不知所措的同时又恐惧抵触极了:


“我必须要和他止步于此了。”他悲怆地想到。



江澄不明白魏无羡为什么忽然和他有了那长长的跑不完的距离,他有些惶恐又卑微的拉下脸,维持着不安的高傲皮子去示好:



“魏无羡你发什么疯呢?回家了。”



却得到了亲近又疏离的拒绝:



“你先回吧,我今天还要和女朋友去唱歌。”



所以当江澄遭遇校园暴力时,正好是他被魏无羡逃避冷落的那段时间。



那一脚直接踹在江澄的胃上,五六个男生围着倒在墙角干呕的他拳打脚踢一通乱打,和平年代里他们哪会真与江澄有什么深仇大恨,无非是恼怒那魏无羡抢了自己的风头,去陷害人时又被江澄识破,拉拢不成还被冷嘲热讽一通,忿忿不平罢了。



当两个人正按住乱挣的人还欲扇他脸时,一个观战的男生忽然发声,不安地阻止道:



“喂,你们别打他脸,他爸不是江枫眠吗?到时候闹到学校就不好了。”



江澄他爸的名字在这所学校里几乎人尽皆知,不仅仅因为魏无羡时常闯的祸就够江枫眠来学校几百遍,讽刺意义上来说则是因为,单单在学校里他对魏无羡和江澄表现出来的态度就有着天壤之别,让花边新闻本就多的云梦江氏又为众人添了一笔茶余饭后的谈资。



所以理所当然的,男生这番话让其他人嗤之以鼻。



“切,他爸只会为那魏无羡来吧?至于他……算个什么东西啊?”



众人哄然大笑。



江澄的胃仍痛的痉挛抽搐,却为这句话气得浑身发抖,他狼狈不堪,恶狠狠的盯着那帮人,可被打后的生理泪水却不可抑制地从那双杏眼里不停滴落,看得众人啧啧称奇,一人甚至凑近了去,鬼迷心窍般趁机摸了下他的脸。



混混们登时调笑道:



“喂你什么意思啊,该不会对他有什么想法吧?”污言秽语间他的校服领子被扯得更加松散。



隔着模糊的视线与滔天的怒火,这样的情境下,他竟然还能不着边际地乱想什么:胡同里的哈桑。被自己的神经质逗得几乎冷笑一声,他拼尽力气昂起头往眼前最近的人脸上狠啐了一口。



众人沉默半响。



带着耳钉的寸头猛地掐住江澄的脖子,把他甩在墙上,两人忙上前继续制着他的手和腿。后脑勺被砖块这样一砸,瞬间让江澄眼前又是一片空白。那寸头踢了踢堆积在一旁的纸箱,捡起块玻璃碎片比划了两下,笑道:



“行啊,不打他脸,给他身上划两道你没意见吧?”




“阿澄?你回来啦。”



江澄小心翼翼走到二楼,被惊地浑身一僵,握着门把手,抓紧书包带才肯勉力转头。



“阿羡还是没和你一起吗?”江厌离抬头看他,担忧的眼神一并温温柔柔撞过来,他松了口气。



“姐,他和同学出去玩了。”



江厌离又犹豫了一会,考虑再三还是拧着那唯一与江澄相像的细眉问道:



“阿澄,你和阿羡两个人是不是吵架了?”



见江澄不语,她心下似乎笃定了,叹了口气走上楼去握她弟弟的手:“阿澄,你们两个要多多互相包容对方呀,好好的这是怎么了?”她的语气就像小时候江澄做完噩梦,哄他睡觉时唱的摇篮曲一般温柔:“跟姐姐说说好吗?”



一边说着,她帮忙去褪下江澄背着的包。



可江澄竟罕见的挣开了她,用力过猛而吃痛的一声闷哼和那背面染上血的书包带让她惊恐的睁大了眼睛惊叫出声。



直到江厌离哭着告诉晚归的魏无羡一切,他僵着的笑容才被狠狠戳破,冲进房间看到蜷缩在靠枕里的江澄时,他心疼又愤怒地轻摸着那裹好的绷带,却被江澄淡然的眼神击的溃不成军。



一如多年后那个泥泞般的深夜。



“谁打的?”



那头冷笑一声:“我爸都不管,你又凭什么管我?”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他几乎暴怒的红了眼睛,一拳砸在那软绵绵的靠枕里,却只砸出了一张没有嘴巴的深凹陷下去的脸。



“姐姐打过电话给他了。”



“这点事都解决不了,那以后怎么办?”



魏无羡的胸膛一起一伏,悲哀感顺着他的血脉游聚在心尖,拢在一团让他有一种酸胀又奇异的难受。



花瓶里的百合掉了一片花瓣下来,残缺的粉白顺着窗边的风落在魏无羡的脚旁。



他看见那人的薄唇一张一合:



“所以你不要再管我了。”



后来那段日子,魏无羡又和江澄黏在一起了。他们重新一起上学,一起吃饭,一起沉入梦境。唯一不同的是他女朋友开始换的一个比一个更勤,甚至拿出了小时候在和江澄较劲,比谁收集奖状与勋章更多的那种认真态度,然而现在这个游戏江澄并没有参与。



他每天就像个孤独的幽灵,举着把可笑的长剑,护着江澄同时,与自己的影子漫无目的地对打,但总体来说他很自得其乐。



再后来,这样的日子都被迫结束了,江氏夫妇死于一场大火,那两个像丹弗斯夫人那样总是对他阴沉着一张脸,却对虞夫人忠心耿耿的年轻女仆:金珠和银珠姐姐,也并没有幸免于难。



可魏无羡他又无比清楚的记得,江叔叔在世时对他的慈爱与万般信任,虞夫人医院里临终时流露的不舍和悲切的托付。他一定要好好看着江澄。



江父江母去世后,江氏一度分崩离析差点撑不过去。他和江澄到处求遍了人,曾经对他们笑意盈盈的亲戚们,与江枫眠交好的叔叔阿姨们,竟一个个对他们闭门不理,甚至恶语相向。



每个人眼里都盯紧了云梦江氏这块肥肉,每个人都想从中分得一杯羹。



最无奈的时期,两人边学习边到处尝试接戏,尝试着谈判,魏无羡也曾碰到过撕破虚伪脸皮,直接明晃晃提出潜规则的人,毕竟这个世道玩什么的都大有人在。



那时的他咬咬牙,想着大不了就算被狗咬一口,只要肯帮江氏,只要肯帮江澄,那什么都好。



曾经闪耀的光芒差点就这么在他眼里逝去,唯一幸运的是:他碰到了蓝湛,在危机关头是他用蓝氏庇护了魏无羡。这个人也真的很好很好,是他后来又一直陪在自己身边,一步一步走回光明。



这让许久没有感受到温情的魏无羡认真了起来,他有些离不开蓝湛了,后来两人间道明了心意,魏无羡为他断了曾经交往过的所有女友。



他也喜欢像哄曾经那些女朋友一样也为蓝湛端来戏里腻人的情话,偏偏每次他用烂了的甜言蜜语又都能管用的让人次次都红了耳尖,真的很认真的用心去听去记:



“蓝湛呀,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像今天有人拿枪指着我我还是喜欢你。”



两人行事越发出格,直到一个雨天——又是雨天,魏无羡简直烦透了这种天气,只要每次下雨就都有不好的事发生。总之那天他诱哄着让蓝湛在他身下彻底绽放,他俯身去亲他情动的眉眼。后来谣言撑不过去时,他选择待在蓝湛身边,与江澄撇清关系不去连累江家,就这么将错就错下去。



他想:要是蓝湛想要什么,那我自然是会给他的。



再后来事情开始从不可控的方向发展。



“我打了他。”



魏无羡不顾蓝湛担忧的眼神,浑浑噩噩地跟他回了家,便把自己锁在屋中。他站在浴室里,愣愣地看了一会镜中那眼圈和江澄一样红得不像话的人。



“我打了他”这个意识此时无比清晰,他的手依旧火辣辣的,他有些无措:“我怎么可以打他?”



然后他抬起手来毫不犹豫地甩了自己一巴掌,他盯着那瞬间红肿起来的脸颊慢慢向后退,直抵到那冰凉的瓷砖墙上才停下,脑海里浮现出江叔叔虞夫人的轮廓,他想立刻去道歉。



可脑海里又涌出网上对他铺天盖地如洪水般砸来的骂声,他又回不了江家了。



他慢慢滑坐在地上泣不成声。







江澄在发现遭受巨大的痛苦并不能换来等同的回报时,他仍能咬牙强撑,而当他发现痛苦就是他的义务时,他便再也撑不住了。



他有时觉得,活着和死去似乎没有多大区别,唯一的不同就是呼吸与否。



反正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



他翻过的书页倚靠着挺直的书脊,直挺挺的钉死在桌上,像一只被开膛破肚的白蝴蝶,俯看过去只有一道道如刀片般锋利的惨白。



他合起书,尝试让自己入睡,却发现梦中温晁的脸仍如恶鬼般纠缠着他不放,他对他笑着说江澄你可真像个女人,他腹中内壁里被绞得炽热又令人作呕的翻腾。



再然后他又梦见魏无羡的脸,那人站在远方对他木然地说你真恶心。



于是他大汗淋漓地惊醒,干呕,明知是不可能发生的事却不可抑制的泪流满面。



他开始整日整日的消瘦下去,他在少年时期与魏无羡一起坐过的靠枕堆里度过了千百个漫长的夜。蝴蝶梦的前半段和洛丽塔的后半段在黑沉沉的夜里来找他了,它们相拥着为他编织出永恒的幻境。



他曾经闪着期许的杏眼里渐渐开始迸出冰凉的死意,他蜷起膝在被窝里平复心情,睁眼后看到因膝盖而隆起的那块被子,他又神经质地狠狠把它打下去,宛如个孩童般,不知为何而较劲。



污烂的梦境和仓惶的江澄,是夜里勾肩搭背的完美搭档。



可他还不能死,还不能死。






魏无羡记得自己明明没有淋过那场冬夜的雨,却浑身冰冷的抖得像筛糠。他当时唯一能做的却只是重复着剧本,像当年那样去质问江澄,再得到一个没有答案的答案:



(魏颤抖着声音)“这是怎么回事?”



(江澄沉默不语)



他又继续按着剧本那套来似的愤怒:



(魏悲哀的怒吼,手上青筋暴起)“我问你这他妈是谁干的!”



(江澄再沉默)



再然后他们就悲凉的吵架,熟练又带着新意地向彼此告别。



配合的天衣无缝。



“我做的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那时拽住了他。”他停顿一会,痛苦万分:“然后我看到了那些伤痕。”



说到这,魏无羡攥紧酒瓶到手指尖都泛起了白,放慢呼吸的瞬间,他忽然抓起酒瓶往墙上砸,液体在雪白的墙体上溅出污浊不堪的印,流下的褐色液体则狞成一个嘴角下撇的脸。碎片飞溅进一旁的地毯里,深扎入那大靠枕里,撕扯出白骨般的内芯。



蓝湛动作一滞。



魏无羡怔愣片刻,忽然疯了般扑在那早积灰了的地毯上,摸索着捡拾那些碎片,紧紧抓握住直至双手鲜血淋漓,他让泪水顺着脸滑下,断断续续又语无伦次地说:



“江澄,江澄晚上喜欢坐在这,昨天我看到了!就在我们家,他缩在抱枕里,就在这……我得把玻璃捡起来,万一他被割伤该怎么办……”



蓝湛担忧极了,上前去拉他的手,却被一把甩开了。



他的眼泪滴在那血迹斑斑的玻璃片上,溶出那缕消瘦的倒影:“我忘不了他那时的表情,要是我……要是我没有发现,他是不是就不会急着去死?”



他开始哭嚎,绝望地把自己砸进那沾着血迹和羽毛的靠枕堆,像是想把积压着的情绪全都吼出来那样撕心裂肺的哭。



“要是我能再坚定一点,留在他身边,他是不是也不会死?”



蓝湛从来没见过这样的魏无羡,怕他一时也想不开,追随那江澄去了,他拼命想说些什么来安抚:



“错不在你。”



“你并不知道当时的情况。”



“江澄也根本不会希望你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他望着魏无羡那瘦骨嶙峋的背脊一颤,继续小心翼翼地斟酌字句:



“我们回家吧。”



“回家……”



“对,回家。”



魏无羡念着这两字,又想到了什么一样慢慢摇着头笑了:“蓝湛。”



“江澄希望要什么,我从来都不知道,或者说我不敢知道。”



蓝湛无力地张了张口。



不知道江澄是不是也有那么一瞬间像蓝湛那样,会去害怕魏无羡即将说出口的话,名为宿命的锈迹斑斑的手攥紧了蓝湛的心脏,那里砰砰砰的跳得比魏无羡那夜向他告白时还快,他如同一个即将面临死刑的,站在黑洞洞的枪口前的囚徒。



可魏无羡最终却什么都没有说。



啊,是的,江澄那时已经去了,在他生命中的最后那段时间里,他故意频繁进出温氏庄园,意图让温晁和自己一起身败名裂。



这种杀敌一百,自损几万的方法到还真的管用,温氏上下开始不安,温晁却不以为然。所以最后一次赴宴时,他在那个肮脏冰冷,满是帷幔的房间里亲手结果了自己的噩梦。



当时他除了释然,心里却并没有任何快意与不安。



再后来的时间尽头,他回到了那个命中注定的海崖边。



蓝湛等待了一会,终还是轻声道:“既然你那么喜欢他,那为什么……”



魏无羡痛苦的抹了把脸,不敢再与他对视,像是怕惊扰一个梦境般轻声道:



“蓝湛。”



他的呼吸凝滞了。



“我很感激你。”



他明白了。



他什么都明白了。



魏无羡的眼泪又掉下来了,蓝湛又闭上了眼不愿再看,抢着在他再次开口前,圈起手臂环绕着魏无羡的肩,堵住了曾经滔滔不绝飘出甜蜜话语的唇,无力又无可奈何地第无数次接纳了他,接纳了现在这个暗淡无光的,和最初根本无法比拟的人。



后来魏无羡在无数个日日夜夜里,不省人事地醉倒在蓝湛怀里,总会有那么一瞬间,会不经意想起那个夏天,想起海崖下无人的沙滩,想起镜面般的海,想起反着细碎光芒的的银贝壳,罅隙间倾泄出金色的沙堡,想起一个漂亮到不属于人间景色的江澄。



与江澄害怕入睡时相反,他每天每天都渴望着入睡,渴望着再次见到那个人。



可江澄出现的时间却一次比一次少,原来每天,每时,每刻都能见到的人,现在要隔几个星期甚至更久才能见到一次,后来就干脆不再入梦了。



在最后一次关于江澄的梦里,魏无羡没有梦到血污与泪水,争吵与别离,也没有梦到海崖与死亡。



他梦到了那个夏日。



那个属于他和江澄的一刻。



他没有移开那本该移开的视线,于是这次他看全了江澄惊艳的微笑,向他昭示着那个无比遗憾的事实:



“是的,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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